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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粉丝时代一个阶层分明分工明确的微型社

发布时间:2022/11/25 15: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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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粉丝时代

11月初,TFBOYS组合成员王源收到了一份生日礼物,一个高35米、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信号站。它立在北京市通州区台湖镇,4G网络覆盖了至少4个村庄。起因是他曾在公开场合说过一句:“改善乡村教育,不能没有网络。”

这只是盛大祝福的冰山一角。与此同时,德国慕尼黑多家咖啡厅、餐馆、健身房,加拿大多伦多市中心的登打士广场,日本的3座火车站,以及北京、上海、重庆、深圳等国内大型城市的地标性建筑上,都亮起大大小小的LED显示屏,清瘦的少年和他的名字在上面闪着荧光。这个名字还四散在全国的4万个快递包裹上、拥有条全球航线的某航空公司杂志里,以及日均曝光2.5亿次的微博热搜榜单上。

两个月前,TFBOYS组合成员王俊凯的生日祝福同样出现在全国各大城市的70家银行、30间咖啡店、个KTV包厢以及家影院的0块LED屏幕上,甚至出现在大洋彼岸的空中。五架飞机直冲云霄,用白色的烟剂喷出对王俊凯的18岁生日祝福,正下方的山坡上是94岁的好莱坞地标:HOLLYWOOD。他的照片甚至还将跟随卫星,直达距离地表十万英尺的太空。

这些少则几千元、多则数百万元的“生日礼物”,全部出自同一个群体——粉丝(fans)。

几位粉丝 在火锅店为王源过生日

一场盛大的资本游戏

灯光突然一暗,场馆内的观众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一般,举起手中的荧光棒,开始尖叫。

在11月20日的王源生日会现场,上千名粉丝从全国四面八方赶到北京五棵松凯迪拉克中心,场馆外存包处的三排架子上,满满当当地堆放着行李箱。这是个周一的下午,有的粉丝已经提前几天住进了场馆旁边的酒店,有的粉丝向工作单位请了一天假,前一天晚上坐了一夜火车,等生日会结束后还要赶回去。

刚满17岁的王源身穿黑色夹克和长裤,站在聚光灯下,身旁是一个6层的生日蛋糕。主持人问他:“你刚刚许了什么愿?”他对着台下说:“希望你们能一直陪着我。”

有人在底下回答:“一定会的!”还有人抬手擦了擦眼角,很快,全场爆发持久的尖叫。从台上看下去,黑暗中绿色荧光照映的每一张面孔都是相似的。

身高不到1.6米的刘纳湮没在人群里,她坐在正对舞台的第二排,是全场最接近王源的人之一。她全程举着重达1.5公斤的单反相机,拍下0多张照片。

刘纳说,刚成为粉丝的时候,王源还是个“小孩”。“一下子就长大了。”两年来,她跟随王源走了全国七八个城市,亲眼见证了一个偶像的崛起。王源去年的生日会是在长沙郊区的一间演播厅举办的,当时的观众只有大约0人。而今年,这个数字翻了好几倍。

在这个过程中,刘纳这样的粉丝不仅是见证者,更是推动者。

11月8日是王源的生日,那晚刘纳召集了几个王源粉丝,一起吃火锅为他庆生。

她们头挨着头,熟练地勾选着菜单上王源曾经吃过的菜。

“毛肚!”“鸭肠!”“哎不对,他没点虾滑吧?”“这个他吃吗?”

她们渴望拥有偶像的一切“同款”,从几十元的冰激凌,到几万元的手提包,“那样会感觉离他更近一点”。

这是一场并不需要主角在场的生日会,可他的痕迹无处不在。

从这个包厢出发,几米之外的餐馆大厅里,王源曾经坐过的位置是空的,据说早已被粉丝提前预定了。餐馆走廊里的杂志架上摆着以他的照片为封面的杂志。

几公里外的三里屯,成百上千公里外的上海、深圳,数千公里外的多伦多、慕尼黑,在11月8日这一天,在人流巨大的十字路口的LED屏幕上,每隔几分钟就会播放一段王源的宣传视频。

粉丝将王源生日会的现场延伸到了整个世界,而实现这个目的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金钱。

11月20日,王源生日会现场

一个阶层分明、分工明确的微型社会

作为一家粉丝后援站(粉丝圈内称“站子”)的负责人,刘纳也为王源筹备了一份生日礼物:让某手机修图软件8日当天将王源的照片作为启动界面。为此她花费了五六千元,差不多是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她听说,通州那栋移动信号塔是几家站子联合捐的,“怎么着也得上百万元”。

刘纳是一家医药公司的检测员,几年来,她已经自费跟随王源去了七八个国内城市,经常在起飞时间前六七个小时抵达机场,只是为了抢到前排的座位。“坐在前面方便下飞机啊,提早跑出去等着,说不定能拍到王源。”

追着王源拍摄几乎占用了她工作以外的所有时间。每次拍摄完毕,照片的色调都被调整得更“清新、温暖”,然后再上传到站子的微博账号上。

今年刚刚硕士毕业的吴舟是王俊凯的粉丝,她在自己关于明星粉丝消费行为和社群文化的毕业论文中提到:阶层分明是粉丝社群文化的特征之一。根据分工和身份地位的不同,粉丝形成不同的阶层,处于“底层”的普通粉丝就要通过“上层”的粉丝站子和“粉丝大大”(指站子的管理者)的信息传递来获取明星的 手讯息。

生日会当天,场馆内几乎每一个座位上都放着一个绿色的纸袋,里边是荧光灯、绿丝带等一些“应援物”,以及生日会赞助商的产品。在王源粉丝的官方应援站号召下,大概总共份纸袋的制作成本几乎全部由43家王源粉丝应援站承担,刘纳一个人就代表站子出了元。今年为王源做的生日应援项目共约90个,也是由官方应援站统一协调公告的发布时间。

“俨然形成一个阶层分明、分工明确的微型社会,信息发布权、组织协调权掌握在处于上层的少数人手里,但其中的每一位粉丝又都承担着粉丝消费者的身份,为偶像冲销量、刷票房、推话题。”吴舟说。

一位粉丝在床头的墙上挂着的偶像写真

“爱他就要为他花钱”

“现在粉丝的追星模式跟十多年前超女时代其实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只不过声势更大、话语权更高、消费能力更强了。”厦门大学中文系助理教授杨玲说。研究方向为粉丝文化的她本身也是一名粉丝,十几年前, 届“超级女声”刚刚开始的时候,已经30多岁的杨玲刚刚辞去大学英语教师的职务,“我觉得那份工作太机械了。”

她无意中通过电视看到正在参加“超级女声”比赛的纪敏佳,顿时喜欢上了对方的声音。杨玲跟同在武汉的粉丝网友组成了武汉分会。

她们在武汉一条商业街一家一家地挑选、定制灯牌、充气棒、哨子,以及颜色统一的“应援服”,一买就是几十套。让她意外的是,店铺的老板对这一套流程非常熟悉,比大多数粉丝都懂。

上世纪80年代,就曾有国外学者分析指出明星粉丝的消费行为狂热、忠诚、稳定,“具有一定的强迫性和成瘾性”。

当单个粉丝以一种严丝合缝的社群形式凝聚在一起,产生的能量是惊人的。据统计,今年8月13日TFBOYS四周年演唱会的视频直播预订人数在6天内突破万人次,创造了该视频平台在线演唱会直播史上的预订新纪录。王俊凯在他15岁生日当天发布的一条微博,不到一年时间共产生多万条转发,转发量打破了当时的吉尼斯世界纪录。去年以王源的形象为封面的一本时尚杂志上线仅48秒就被抢购一空。

在吴舟的房间里,有一个柜子专门用来摆放追星相关的物品。几乎每一张专辑和杂志她都有3份以上,有的甚至有十几份,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偶像“刷销量”。

购买期间,许多站子会发出统一购买的公告,并且强调“专辑数据对人气考察至关重要”。“我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偶像输。”吴舟说。

粉丝之间也会相互影响,有粉丝说自己“真的很喜欢那种大家一起撕心裂肺地喊买买买的感觉,大概代表着我们热情永在吧”。

重复购买后,许多粉丝会直接把多余的专辑和杂志送给站子,再由站子投放到地铁、便利店、咖啡厅等人流量大的地方,进行应援宣传。

“最开始入圈的时候觉得有爱就可以了,现实却告诉你花钱才是一切。”一位韩国组合SuperJunior的粉丝说,“如果只有爱,不买碟,那这个组合就开不了演唱会,开不了活动,高层也会觉得这个组合没有价值,然后你就见不到他们了,就这么现实。毕竟演艺圈更新换代的速度比苹果手机出新还快。”

看似狂热的粉丝消费行为背后,暗含着某种理性的逻辑。“偶像需要流量数据的支撑才能长久地走下去,销量和流量代表着偶像的商业价值和市场号召力,粉丝想一直在舞台上看到他们耀眼的偶像,就要用粉丝消费能力为偶像提供 的支持。”吴舟说。

曾经有TFBOYS的粉丝将他们追星的模式形容为“人塔”。粉丝用资本搭建起层层阶梯,让偶像爬上顶端。“我们知道我们不能走,永远希望自己站得再稳一点,顶上的风能小一点,再来些人吧,让孩子再往上爬。”一位粉丝表示。

“粉丝价值观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为偶像的销量尽力、努力给偶像更亮眼的流量数据,‘爱他就要为他花钱’是粉丝心中共同的价值取向。”她说,“不花钱的根本不是真粉丝。”

他不知道王源是谁,就像刘纳不认识崔健一样

刘纳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成为王源的粉丝。她列出自己喜欢王源的理由——“聪明、可爱、努力”,然后干脆地承认:“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喜欢他。”

林童自认为“非常冷静、非常严肃”。在成为王源的粉丝之前,她从来没有追过星,甚至很多年没有掉过眼泪,总觉得在公共场合呐喊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所以几年前,当看到3个小男孩在商场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边唱边跳的时候,她突然心跳加速、浑身发抖,“完全被自己吓到了”。

那几个男孩就是当年刚刚出道的TFBOYS。“他们穿得很土气,唱歌跳舞也很一般,但是一举一动都非常单纯,”林童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沉浸在幸福里,“我当时很惊讶,竟然有这么干净的明星。”两年来,她为追星前后一共花了十几万元。

追星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物。民国时期追星分“文捧”和“武捧”,“文捧”是找文人作诗、贵人题字,“武捧”就是包厢、占座、鼓掌、呐喊。京剧大师梅兰芳是电视剧《大宅门》中名伶万筱菊的原型,白家的千金小姐白玉婷一心想嫁给万筱菊,“除了他我心里装不下别的人”。可惜求而不得, 跟一张万筱菊的照片结了婚。

当时一位孟小冬的粉丝,在“梅孟之恋”曝光后,因为妒恨梅兰芳,拿着枪挟持了人质,并且要梅家赔偿。 他开枪打死了人质,自己也被当场击毙。

如今,除了对偶像的“爱”没变,一切都变了。

十几年前人们喜欢一个明星,更多是因为“唱歌好听”或者“演的角色讨人喜欢”。上世纪80年代杨玲在武汉上中学的时候,港版的《射雕英雄传》和《上海滩》正在热播,班上的男生纷纷开始模仿刘德华,在头发上抹厚厚的摩丝,围白围巾。还有同学专门学了粤语版的主题曲。当时的杨玲喜欢翁美玲,会把报刊上的明星肖像剪下来,做成一本画册。

“那个时候没有追星的概念,喜欢一个明星的方式就是看剧、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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