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舞台 >> 舞台资源 >> 现代神话学丨苏俄转播和21世纪中文语
我们大多数人其实对当代俄罗斯流行文化近乎一无所知。这是一个违背日常经验的结论:作为中国的重要邻邦,在当前中文互联网生态环境下,俄罗斯/苏联文化传播广泛,占据着重要的亚文化位置。但这些俄罗斯/苏联文化的来源都并非一手信息,俄罗斯文化的主动传播能力是欠缺的,俄文在国内并不流通,和当代俄罗斯文学艺术和流行文化引进衰微。弱势语言(俄文)的失语,以及有关俄罗斯文化的言语行动实际上被其他语言所占据的现实,使得当代有关俄罗斯的叙事神话其实丢失了当代俄罗斯本身。
21世纪中文语境下的俄罗斯文化拟像是丰富而繁盛的,依靠两种“二手”传播线路实现:一,以英文为信源的,从欧美视角对俄罗斯进行再次的外部理解;二,基于中国和苏联的历史渊源,以共产主义信仰为意识形态基础而进行自我诠释性理解。这两条意识形态和利益诉求都截然不同的传播线路,塑造出当代中文语境下奇异而“穿越”的俄罗斯文化形象。
“俄罗斯戏剧热”:三种个例
俄罗斯戏剧的引进是近年来国内舞台演出市场的灵丹妙药,客观上促成大量俄罗斯当代一线戏剧导演和戏剧作品在国内的广泛传播——相较俄罗斯当代文学、电影或流行音乐,戏剧反而成为俄罗斯当代文化的入场口。市场和观众喜爱俄罗斯戏剧的原因是什么?或者说,在中国获得成功的俄罗斯戏剧是如何“击中”中国观众的?符号反复操演出的,却更多是中文语境下的自我诠释。
首先作为话剧,俄语台词、中文字幕的演出直接抛弃听觉领域。作为一门在国内以青年人为主流的观众面前完全是陌生的语言,演员俄语台词的表达方式、节奏、语气和言语活动情境都几乎是难以传达甚至被完全忽略的,国内观众对俄语戏剧的感知,是一种视觉性、音乐性和文本性混合而缺乏言语行为层面的“纸面”化影像。年底,邀请立陶宛戏剧大师里马斯·图米纳斯(图米纳斯的创作大多数是在俄语区完成的)导演的中文演出《浮士德》即遭遇此类尴尬:观众对演员“非生活化”的中文台词演绎难以忍受。但是从演出的各类报道和介绍来看,演员们的台词处理基本是尊崇导演诉求的——那么可以提出的问题是,如果国内观众能够像中文、英语那样熟悉俄语,如果观众对“生活化”“说人话”的台词的普遍需求和对所谓“拿腔拿调,装腔作势”的“话剧腔”的广泛反感的确成立,那么这一系列国内广受好评的俄罗斯戏剧会不会在台词演绎的听觉层面受到争议?当然这是一个完全不可能的假设,问题的答案在非俄语区将永远不得而知:这个问题的提出只是为了说明中文语境对俄罗斯戏剧的理解首先就缺失了声音和言语活动这一环节,某种意义上甚至完全是文本性的——这指向自我诠释和拟像生产的无限放纵和大量的所指丢失。
我们以近年来在国内演出的三种俄罗斯戏剧为例:这三种个例指向拉康所谓“想象界、象征界、实在界”的三界理论,喻指着国内观众对三种俄罗斯文化形象的相异理解,也对应两种俄罗斯文化在中文语境下的传播线路。
一,里马斯·图米纳斯导演《叶甫盖尼·奥涅金》,近乎完美的“古典俄罗斯文化”演绎——经典普希金文本,传统“贞洁”概念和当代女性自由追求相结合的爱情故事,芭蕾舞、民谣、熊与大雪的俄罗斯“刻板印象”的糅合,近乎音乐剧创作方式指导下的大众文化式呈现。
《叶甫盖尼·奥涅金》代表想象界,是对俄罗斯文学经典的接受和普遍的异域文化想象。俄罗斯从普希金到苏联建立之前的文学成就,经20世纪的翻译工作已成为“世界名著”建构的一部分,也伴随着英语国家为数众多的改编演绎,连带俄语的陌生共同创造一种纯粹“异域性”甚至“东方学”式的猎奇式的俄罗斯或者斯拉夫文化形象。这些元素是对俄罗斯文化艺术遗产符号性的读解和提取,在中文翻译语境和欧美视角共同组成的“去意识形态化”的情境下组成了“民俗性”的形象,也自然导向大众文化和商业成就。
二,列夫·朵金导演八小时史诗《兄弟姐妹》(此处可以对照圣彼得堡马斯特卡雅剧院的八小时《静静的顿河》),文学性超越戏剧性,意识形态追捧超越艺术领域讨论——纯粹写实性的传统表演,对历史的“反思性”呈现,对其的评价和称赞甚至完全忽略演出本体(除了“八小时”这一空无的符号之外)而只专注于对原著文学的评价,甚至仅是对原著所蕴含的意识形态的赞誉。
《兄弟姐妹》和《静静的顿河》(必须备注,这两部作品的艺术成就不可同日而语)则指向象征界,即作品被提升到了象征层面而脱离艺术作品的讨论范式。观察这些作品的评价讨论,显著特征即是对剧场性呈现探讨的弱化和对原著的极度赞扬。对阿勃拉莫夫的《普利亚斯林一家》和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这两部早就具备经典文学史地位的作品无甚新意的称赞甚至有刻意抹杀剧场性之嫌——而这些称赞从“话术”上又在取消其文学性而突出其意识形态倾向。也就是说,如果作品原著的意识形态上是“正确”的,因此它在文学性上是佳作,从而推理可得其在剧场性上也是佳作,从而获取大众好评和商业效益,可作资产阶级右翼神话与消费主义共谋的经典范例。而在这里的“俄罗斯文化”,则被扭曲为鲜明的*治取向和意识形态武器,伴随着对原著文学价值的抹杀。
三,尤里·布图索夫导演《三姐妹》,对经典文本的当代剧场演绎——依旧以经典文本为依托,但以后现代理论和当代剧场探索为本体论,大众反响两极,讨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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