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舞台 >> 舞台优势 >> 演了这么多角色的金士杰原来是兽医著名主持
开工后的我们进入了全副武装上路,两点一线生活的模式。人们之间减少了语言交流,但是我们心仍时刻在一起。
云上剧场将继续陪伴大家,每天占用大家三分钟,分享剧场中发生过的美好,期盼我们能早日战胜病*。
今日为大家带来年11月25日
丁乃竺的会客厅:金士杰、卜学亮的戏剧人生
赖老师说过“剧场的 魅力在于它的现场性”,台上的每一秒精彩,都是幕后演员对于角色不断深入后的演绎,和现场观众给出的反馈碰撞出来的能量。金宝和阿亮虽非“科班出身”,却都能带来直击心灵的表演,且听丁姐与他们聊聊传奇的戏剧人生吧!
初代云之凡与江滨柳相遇之前
丁姐:今天来了两位很特别的朋友,一位可以讲是我们在台湾剧场界的火车头,他是真正的老戏骨——金士杰。还有我们全方位的天才演员——卜学亮。
丁姐:我想在座很多朋友看过《暗恋桃花源》,这是最元老的江滨柳(金士杰),我是元老级的云之凡。但是我要告诉大家,不是我爱演,当年为了节省预算,他们就鼓励我上台。我常跟人家说,我就像清朝的兵挂了个“勇”字就上台去了。不过其实真正鼓励我上舞台的是金士杰,我们叫他“金宝”。他非常会鼓励人,当时就一直对着我讲“可以的,你可以的。你上台可以的。”我就这样被骗了。我回家就问赖老师:“我真的可以吗?”赖老师说“金宝说可以,那当然是可以了。”我说“哦,好。”我就觉得充满了信心就敢站上台去了。那时候什么都管,要管宣传,还要管票务,还要赶快上台演出。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梳着个辫子在前台管票,很害羞,怕人家看出是我。
我跟金宝合演《暗恋桃花源》的时候,我是真的觉得他很特别,他的表演会越来越好。刚开始他是这样,你跟他演到一个程度之后,他就变另外一个样子。当时我还跟赖老师讲过,“这个金宝好好玩哦,这个戏,他今天演跟他十天以后不一样,他又有一些新的东西会出来。”
年《暗恋桃花源》剧照金士杰:《暗恋桃花源》,我借着这个作品献给我父亲那一代一个我的致敬。因为父亲那一代在我心目中占据蛮重要的位置,无可取代,但是他们默默的就要过去了。那个时代太悲伤,太大,大到我们这种平凡的人的嘴巴里面好像找不出恰当的话来回应。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鼓掌也不是,敬礼也不是,跪下来也不是,我找不到。通过这个作品,有点温暖地让我觉得我传达了我心中某种难以说明的对他那一代的那种情怀。
《暗恋桃花源》的云之凡角色来自于生活,而且这个戏剧造型,她就是一个读过书经历过战乱的女生,整体还是在一个文艺的氛围当中。之前她演过《摘星》,你知道《摘星》她演什么吗?一个智障孩子的妈妈,家里是破破烂烂、扭扭曲曲的,她呢,又神了吧唧地在那边讲话。她的表演很不露痕迹,就很认真的在讲自己家里的问题,一直讲,有时候有点闪烁,很好心地问候“你们还好吗?”很真诚,很热心,你抓不到它那个尾巴,很漂亮。我们一边跟她对戏,一边觉得惊为天人。有两个记者看完访问她:“这个妈妈怎么了?这个家里的孩子看上去好像有问题,好像这妈妈更严重。”把人家看了都吓到,乖乖,好多人眼睛都盯着她不放,就觉得是何方神圣?结果是丁乃竺。
年《摘星》排练照金士杰:丁乃竺演怪怪的妈妈那个神经是来自于她自己,换句话说,她身上有那根筋,有一个躁动的、不安的,甚至一着急起来可以神经紧张或者忧虑,或者是身体会发抖,甚至眼神会闪烁的,或者她在记某些事情着急的时候会拍桌子,还拍腿,她的身体是一种动的状态。那个不同于我们的得体,在那个玩耍当中就“噗”不设计地就出来了。
年《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剧照丁姐:赖老师和我年离开台北,年我们刚回去的时候就听说有这么一个剧团,叫做兰陵剧坊。那时赖老师在台北艺术大学,用即兴的方式训练演员,做了《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因为当时没有剧本,觉得没有办法找到很好的剧本,就让演员们自己讲自己生命中重要的经验串成一出戏。在那之后,兰陵的吴博士就找我们说,要不要大家来做一个戏?就做了一个是探索智能不足的孩子们的世界。
当时我演一个智能不足的孩子的母亲,这个母亲是非常神经质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孩子,让她变得神经兮兮。或是因为她神经兮兮,有了孩子也是异于一般。我们当时的目的是希望能够多了解,也可以协助这些智能不足的孩子们。所以我们到了很多学校去探访这些学生,追踪这些孩子和家庭。
年《摘星》排练照丁姐:金宝和很多朋友给了很大的鼓励,都说我这个神经质妈妈演的很好,可能我身上真的有那个很神经质的东西。但其实我还是有个对象的,我看到了之后,她很触动我。触动我之后,我只要一想到她,我那个神经质的东西就跟着会出来。我们当时一群朋友一起,可以称为素人演员。每个人都扮演很多不同的角色,其中我记得金宝那时还演过一个智能不足的孩子,要脱衣服,他是真的演的好。
台湾剧场元老的传奇戏剧人生
丁姐:金宝当时是真的很特别的一个人。我永远都记得骑着个脚踏车,穿得非常朴素。那个时候,其实剧场对很多人来说是陌生的,他们早期有一出戏《荷珠新配》是金宝写的跟导的,受到观众非常大的欢迎。赖老师当时就跟我说,他看到了兰陵才让他更有信心回到台湾去。
*图源网络丁姐:当年的兰陵有一个特色,很多团员或学员,他们其实都是业余的,都是素人,也就是到这来了解一下到底表演是怎么回事。金宝就带着大家做很多练习,鼓励素人参与他们的表演。他自己也不是学戏剧的,是学畜牧的。
金士杰:那是应社会要求,勉强答应就读了一个畜牧兽医。我要给父母亲,给家人朋友们一个好印象:我没有不务正业,我没有在家里游手好闲、为非作歹,我是在一个正规的学校读书。给他们一个交代,你们爱看我就给你个样子,但是我心里头基本位置没有变。当我把那个猪喂饱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毕了,我就回归本行干我自己的了,因为我的本行是我从小的兴趣。我是一直这样想的。
年《红色的天空》剧照金士杰:我一直喜欢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从小就喜欢画画、编些小故事。长大一点就看看书,看电影,简单说就是文艺青年。然后我读了《黑泽明的电影艺术》那本书之后发现,原来我不必再着急做哲学家、画家、小说家、书法家。好几样东西我都有兴趣,但是我不知道我该干哪一个?简单,当导演,像黑泽明一样,我要做可以掌握这么多艺术元素的东西,那就可以有好多追求,好多满足,多好,多伟大。但没钱没办法搞。后来有缘接触了舞台剧,舞台剧不需要钱,就搞舞台剧。可对我来说,我一直没有分开过,编剧、导演、演员这三件事,对我来说是一体。所以我在兰陵一开始成立的时候,我做的是召集人,但自己也演、也编、也导。但现在对我来讲做导演,工作量太大,大到我体能有点吃不住。我的个性又有理想主义,一旦要做,我就想做到 ,一个戏下来我就“毁”了。
*图源网络兰陵剧坊合照带着实验人生,
在舞台上回归原始石器时代
金士杰:年兰陵剧坊开始成立,年就停止营业,大家各回各家。后来每逢生日,十年一到,我们就把《荷珠新配》重新再翻个版,老荷珠、新荷珠,几代的荷珠和赵旺就一起在台上相聚。这次40周年是《演员实验教室》。
*图源网络《荷珠新配》定妆照丁姐:40周年这一次台北演出的时候我就听说了,那时候没来得及看。后来因为乌镇戏剧节,赖老师希望策划一个关于这几十年来在全世界各地老的实验剧场,他们的昨日、今日跟明日。所以赖老师就说,既然兰陵剧坊有,那兰陵太具代表性,一定要请来,真正的实验剧场,作品还是另外一回事,我们要看到这些创作的人,他们的实验人生。各位不知道我花了多少的心血,我真的讲到口干舌苦。然后金宝对我说“乃竺啊,你不知道,这些都是老弱妇孺,很难凑时间的。”后来我再想想,对哦,他们都来自四面八方,也不是每个人都是专业演员,所以要把他们的时间凑在一块,确实是有难度。可是这非常具有意义,我锲而不舍。
金士杰:有各种你想不到的难题。他们在这个岁数,他们在家里怎么过日子?像刘若瑀四海周游,到处演出,行程排的密密麻麻,整年排满。像贺四,他是单身,家里有五只狗,跟邻居也不往来,身上的款子也不多,也不能没事就送狗旅馆。我们说出来五天,他说,五天啊?他客厅要摆多少狗的食物?摆满了,要吃五天。他们后来自己把刘若瑀也说通了。刘若瑀也来劝我,哎呀,这窝里反。我说“真的啊?要去啊?好。”然后我就答应去了。
《演员实验教室》剧照金士杰:我在剧中一开始有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群人挺给我怀念的,那是我青春时候的一群同伴们,他们在一个小教室里头,地上贴着黑胶地板,上面暗蒙蒙的日光灯。他们一群人光着脚在那边叫喊,在那边轻轻讲话,然后蹦啊,飞啊,跑啊,身上留着汗啊,他们大把大把的时光在那里度过。提到那个黑胶地板,提到那群光着脚丫子,我在《演员实验教室》这出戏我也如法炮制,使他们光着脚丫子。从头到尾,他们没有穿任何戏剧性的什么鞋子、袜子。
他们就好像排戏的状态,在黑胶地板上排着,没有戏的人就在旁边坐着,观众也看他们坐着。舞台上可以说没有任何写实的道具、布景,就几把孤零零的椅子。演员说的台词和事件,不来自于任何戏剧家,来自于他自己。就跟你刚刚说的在排《摘星》的时候,赖声川跟你刚从美国回来,我们开始合作,我们也在兰陵的黑胶地板上,我们合作、即兴发展。
年《摘星》排练照金士杰:即兴发展就是我们跟着那些智能不足的孩子们发生互动,然后产生故事。我们跟他们交往做朋友,当然我们会更付出观察,更付出我们的爱心等等,或者制造互动。可一回到studio,我们就开始讲说今天有些什么事真来劲,可以试试看把它弄成一个小小的东西。
好,这个时候,不管你是张三李四,你根本不暇思索,因为我们在聊天,我们旁边没有任何买票的观众。这个时候跟小孩时代玩家家酒是一模一样的,就跟聊天是一样的。聊天是不设防的,不需要警觉的,不怕犯错的。来了就来了,这边是一阵风,走。你也风我也风,你来我去,我来你去,就发生点事情了,我们还带点冲突:“你过来。这,他要把你拉过去。”这事情一点都不用力,一点都不害羞,也一点都不需要做作。而那些台词需要有一个人帮你整理好了,来,第二次,请你再做一次。那是真的,那些台词都来自于你原始的状态。
年《摘星》排练照金士杰:于是他就建立一个信念,在台上说那些话就跟我们到后院说那些话是一样的事,台下坐的观众其实跟没坐观众时是一样。因为我讲我家的事,只是正好你们坐在那,没什么,一切都一样的。所以那一年,我们演《摘星》,你们不需要做什么,就可以原封不动地把生活里面本然的自我,“蹦”就是这样上台,很不用力、很不着痕迹的一种表演就出现了。因为那是来自你们脱口而出的东西,是你本性当中在某一刹那出现的东西,不是很均衡地出现的,是稍微奇特的。我们这么不暇思索就说出这些戏剧性的东西。上台演的时候也没脸红,“我都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啊”。我们怎么回事?就是生活中的我。
《演员实验教室》这些兄弟姐妹们也是这样,他们把生活里的故事赤裸裸地原始地搬上来。他们就是在给你看我们在排戏,这个排戏超级认真,完全不亚于包装过了的正式的戏剧,而这种裸露感是这出戏非常想要追求的。还有他们的怀旧精神,四十年前的他们曾经是这样走进这个世界的,那个世界是贫穷的,或者说剧场这个事情本质上就是贫穷的。
金士杰:因为剧场是一种古早年代产生的东西,今天都已经科技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人在那边看舞台、听演讲还很奇怪。他们在家里打开什么机器就可以看到了,何必千里迢迢坐在这?这种事情有种古人风格。我觉得这是一种有意思的见面,一种人和人的接触,那舞台剧非常标准的是一种带着点马戏团、带着点古人寺庙里面祭坛的那种风味。就非得站在这里跪,非得有个祭司在那边主持,灯光非这么打,你才会感动,你才会上达天庭或者什么。那么我有点这样的一种企图,想让我们也走了大半辈子的表演、戏剧的你我,在这样的一个舞台上,重新把位置调回古早的石器时代,戏剧、剧场的石器时代。
他们什么都没有,就像婴儿在家里玩“国王、公主、魔*,打打打,杀杀杀。我死了,你还没死啊?”对,就是这样子。然后我用这样一个方式来呈现,简朴到你会惊讶“还能这样玩啊?我们都已经到什么时代、年头了,你还玩这套呀?”那你某种吃不消也可能是我喜欢的,你如果能够有古风陪我一起感动的话,那是我更喜欢的。
《演员实验教室》剧照金士杰:在戏的一开始我们做了一个信任的动作练习,一个逆光打来,一群影子的人从天幕这边望,很慢动作地往前走,卡农的音乐慢慢弹起,很简单的钢琴音符……他们很慢,很缓慢,光渐渐给到。这个画面对我讲是很重要的一个beginning。
我有些时候会想的是石器时代的一些猿人走来,猿人走着走着慢慢就直立,就变成人类的直行。他们从遥远的时代慢慢走来,这是一个人类的故事,这是一个剧场的故事、这些演员们的故事,对我来讲这是同义字。
*图源网络综艺一哥的戏剧初体验
《我们一家都是人》幕后花絮丁姐:我们跟阿亮的结缘也非常特别,当年我们认识他的时候,是在这个综艺节目里面,他已经是综艺一哥了。后来我们有《我们一家都是人》这样一个情景喜剧,他当时来了,赖老师一看到他的表演就说“哇,这个人是真的非常有天分,特别在喜剧上,节奏感掌握得特别好。”后来我们要做《又一夜,他们说相声》,我们就问他要不要来演。当时,我记得很多人问我说“阿亮的国语怎么能够演这个相声啊?”赖老师说:“没问题,我塑造一个特别的角色给他。”这个角色是一个在台湾补习班做老师的人,但是他酷爱相声。结果他演得非常非常地好。
年《又一夜,他们说相声》剧照卜学亮:一般讲相声都要字正腔圆,我的普通话确实有蛮浓厚的台湾腔。当时赖老师邀约的时候,就已经感觉要回家去拜自己的祖先,这是祖上积德啊,能够接到这样一个好机会。因为的相声系列受到很多戏迷的喜欢,以前都是祖师爷级的前辈在演,像金士杰老师、李立群老师、李国修老师。我们小时候听都是听这个,看都是看他们的戏。能够演到这样一个相声系列,哇,那个时候觉得真的是太光荣了。
年《在那遥远的星球,一粒沙》幕后丁姐:后来他又演出了我们的《在那遥远的星球,一粒沙》其中一个小贩的角色,他演得真的是入木三分,特别抢戏。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两位(金宝和阿亮)其实有一个很特别的缘分。
卜学亮:我演的舞台剧戏码不多,但有好几处都是跟金老师合作的。最早合作就是《在那遥远的星球,一粒沙》,那时候金老师跟小燕姐他们是男女主角。小贩那个角色就是要抢戏,对,因为他是要演一个很爱表演,自以为很厉害的一个人。那个时候 玩的是,小燕姐很喜欢买东西来喂我们吃的,所以我们在那段时间都胖了。每次排戏,桌子上面摆满了食物,随时可以去拿,冷的、热的、甜的、咸的都有。吃到 ,大家都胖了一圈,我胖到那个衣服扣子都扣不起来。金宝老师也会带着他自炒的辣椒酱来给我们,特别下饭。
面对死亡不只有悲伤,
更有生命盎然与手舞足蹈
丁姐:他们两位虽然在我们的戏里面结缘,不过后来,这八年来还有一个非常特别的缘分,每一年他们都会 演出《 十四堂星期二的课》。这个戏的创作来自于一本真人真事的书《 星期二》,这本书非常受欢迎,金宝就是演莫利Morrie。这个戏讲到非常多人生中很深刻的话题,谈到宽恕和爱等等。
金士杰:一开始我真的抱定主意不接这个戏的,导演递了本儿给我,小说也给我。我说“小说我看过了。”看了本也不打算接。一直到后来,他又改写,自己再翻译,我一看就被折服了。因为这个戏,它犯了一个全剧本都不会犯的规,死亡这种题目我们通常有各种叙述方式,但很多只是间接的、迂回的、比喻的,或者是渐渐暗示的。哪有人直通通劈头就跟你说“今天咱们这个题目叫做死亡,接下来我们开始说了。”他这戏就这样蛮干,整个戏就是抓着这个主题没客气过,没闪躲过,但它怎么这么生花妙笔让我觉得“呵呵呵”一直笑。你看我出场的 句台词是:一个毕业典礼,毕业生要逃走,我把他叫住“诶,你要到哪去呀?你真以为再见都不说一声?就可以这么偷偷摸摸地告别,你读了四年的大学呀。”他后来回答我说,他其实不知道怎么说再见。故事主题在 页 行就已经开始了,一个不敢说、不会说、不能说再见的故事。我觉得这么大胆的笔法,真是折服我了。
卜学亮:老师是没看到剧本之前,他没打算接这个戏。我是没看到剧本之前,我就觉得非接这个戏不可。因为导演邀约的时候说只有两个演员,一个金士杰老师,另外一个就是我。金老师他演个戏不管是什么,很多人看到他有演就买票了。我想只有我跟他演,除了看他就是看我。我只要表现的还可以,我相信我在话剧界的地位就可以连跳好几级。
后来拿到剧本之后,我就不太敢接了。因为两个人,台词量真的非常大,而且到 还是要流露一点真感情,要痛哭流涕,在病床旁边舍不得教授的离开。就开始有点害怕了,觉得自己不见得做得到,因为一般综艺节目搞笑的经验比较多,逗大家笑还算有小小的信心,可是逗大家哭好像没有试过。后来是我的经纪人小燕姐跟导演讲,“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会叫他去演。”我自己想一想也是应该要演的,多少人梦寐以求可以跟老师两个人演一台戏?演到现在已经第八年了,等于是我上了两百多堂的表演课。哇,这个是比拿到这个演出的酬劳还值得高兴的事情。
《 十四堂星期二的课》剧照金士杰:当我一开始知道是他的时候,其实是有点惊讶的,可是立即有种感觉“这张牌出得很棒啊。我怎么没想到是他?”因为这出戏,我其实一直很害怕两个人谈到生命当中一些比较深刻的事情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变成典型的心灵鸡汤、典型的说教课、典型的文艺戏。那就毫无乐趣,这么一个有深厚综艺咖背景的人,他来演文艺戏有种相辅相成。而且他本人,长相有种憨憨厚厚的乡下佬穿了城市人的衣服的感觉,很有意思。他来演米奇,真的有乐趣,使某一些对白不落入俗套, 味特别好。
我演了蛮长的时间,其实还不腻味,还蛮欢喜。戏的一开场,Morrie在舞台后区出现,跟着音乐跳舞,跳了一段又跳了一段,连跳四五段不同的乐风,什么意思呢?其实一个生命的开始就像他一样,我们面对一个世界,我来了,我是手舞足蹈、欣欣然而来,生命应该是这样的,也好像任何一个生命应该是这样的。可是这么一个乐观、好动,活在兴奋感当中的Morrie,他的身上偏偏得了渐冻症。所以一开始他的手舞足蹈一直到每一场越来越来越全身不能动。
《 十四堂星期二的课》剧照金士杰:扮演他的过程让我觉得很兴奋的事是,他是个开心老头,他虽然不动,生命越来越走近尾声,但他的某种生命盎然、心中某种手舞足蹈的东西,他面对天地之间,藏不住的一种喜悦的笑声是一直使我觉得愉快的。哪怕演到他戚戚然的结尾,跟他学生互动到你掉点眼泪,我掉点眼泪。可是整个的背后,心中还是开心儿童。我每次扮演Morrie的时候,在心情上还真不腻。观众看在眼里有些悲,有一些伤感,是有的。但是我哭的更跑不掉的一件事情是某种跟生命打仗的一种斗志,是漂亮的。
《 十四堂星期二的课》剧照卜学亮:这出戏蛮有意思的就是每一个来的观众,不管有没有看过书,都知道这个故事。一进来坐在观众席就知道莫利教授他 在舞台上会不动,会死掉。你以为他应该会一直很悲伤,可是在整个看戏的过程当中,不断地会有一些笑声,甚至在 病床旁边,要离开人世的那段时间都还是不断有笑声出现。看完之后,有些观众不会急着离开,会坐在座位上好像在想一些事情,好像莫利教授讲他的人生经验,在某些地方上跟现场的观众有了一些联结。大家会在那边重新思考一下他自己生命当中必须面对的一些课题。
台上的每秒精彩,
是从未放弃的不断深入角色
卜学亮:排练的时候金老师会给我一些建议、一些提点,大师都这样跟你讲,我想一定是哪里有问题。当下也没有太心悦诚服,回家想一想,再把剧本拿出来看一看。第二天排的时候再换个样子跟他排,他就慢慢去修正你,给你建议。到正式演出之后,我发现一些观众给我肯定、给我赞美的地方十之八九都来自于他在排练过程中的一些提点、暗示,你才会慢慢了解说,原来金士杰会是金士杰,是因为这个道理,很多人看到他就会买票是这个道理。
《 十四堂星期二的课》剧照卜学亮:跟他合作以后,我感觉又重新找到对话剧的热情,从老师的身上你就会慢慢发现说,他可以将台词这样字字句句地去推敲。这句话应该要什么样的态度讲?什么样的语气讲?怎么样的心情讲?它可能会影响到你翻了几页剧本之后,另外一个场次中的某一句话或某一个环节。他在把剧本的文字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角色的时候,你会看到他的挑剔。我一开始觉得是有点吹毛求疵,但是后来觉得他有他的道理在,就慢慢找到跟他演戏的乐趣。
丁姐:赖老师也常讲,一个真正的好演员,他会越来越深入那个角色,所以他释放出来的能量是不一样的。可能很多朋友都不知道,跟金宝合作通常会有这个现象:整场的演员,他自己不演,在旁边看,观察每一个人,然后三不五时他就跟这个人给笔记。
《如梦之梦》剧照金士杰:你看我们演《如梦之梦》的时候,一开始大家围一圈,度演员站着,观众坐在莲花池,我们绕着他们站,一人一句话把一个长串故事给说完。我就这么挨个听,多少人?二十多个,每人说两三句,有很明显哪几个地方“噔”,被吃掉了几个字,“噔”有几个意思没听清楚。那是一个线,这样线就断了,那怎么能不说呀?当然得要旗开得胜,非得洁癖到不准渣子,干干净净的。
我演《如梦之梦》 一场,伯爵他逃离了家庭,到另外一个地方,娶妻生孩子、改名换姓,他以为人生可以再重新再来一次,没想到原来的原配又追杀到这来了。医院里眼看着自己快要咽气了,永远不肯原谅他的顾香兰走到他面前,把外套一脱,拿了一个当年他们年轻的时候刚认识的旗袍和茶杯。慢慢地、优雅地、带着身体曲线条地、很故意地、妖媚地送到我面前来,好像当年的画面又来了,把我给吓的。她其实是想怎么样?想把我给弄死。其实那场戏这样子安排,很不写实、太大胆的安排。我找不到我的反应,一直到最近好几场才找到一个,简单说叫哭笑不得。
年《如梦之梦》剧照金士杰:后来我选择了一个表演方式,终于演完那个方式后觉得我才安心。选的方式是我几乎要笑场,但不会真的笑出来的一种表演就可以了。我整个人一边大笑,可声音不准出,那个写意,那个温度已经到皮上了,要爆出来了,一直到她走。我用那个荒诞的笑来面对那个画面,我突然觉得我终于知道了。可是那是绕了好多场之后我才给蹭出来的。
丁姐:金宝没有放弃过他任何角色的深入,一而再再而三,这一点,真的是你的特殊之处。其实这也可以讲是舞台剧liveshow, 的魅力。它是真的活生生的人,经过时间的历练,和各种的沉淀,他今年的演出就会跟去年有所不同。而每一场的观众不一样,带来当下的化学作用也是不一样的。所以也是为什么,无论科技怎么发达,无论是在怎样的情况,真正的现场表演带来的力量还是这么大。
用心感受生活,
发现更多的表演可能性
金士杰:表演的技巧和表演内涵的感受,都极为重要,那个是事情的先后顺序,我不太愿意称斤称两地说谁一定要重。我愿意说本质比较重要,你先有了在人世间的情感、感受,内涵建立了,对这个世界的感受具备了,你才会寻找一个技巧来表达它。技巧也不可不练。
技巧有很多种,有许多是生活里我们就可以自修来的,包含画画、接人待物、观察、造句遣词、鼓励不鼓励自己开放一点或者是内敛一点,走心一点还是开个玩笑等等都是生活随时可以给自己考题的。那些东西都叫技巧,没有老师教你,你也可以鞭策自己做很多事情。但这个事情的先后顺序,应该先是本质,你必须要先有感受,那个是搞艺术行业最基础、最根本的一个东西,永远不能失去它。
金士杰:生活中有这么多有意思的表演的可能性跟我招手,我还没到位呢。我还有多少可以继续去追求,继续去摸索的。生活里面真真正正的事情,你要一步一步地靠近它,所谓的“逼真了”,你还不是它。真真实实生活里面的那个素人,他在生活里的任何一个状态,你再演,也很难追那个东西。所以永远都让我觉得生活多有趣呀,多好玩呀,我还有多少功课在等着我玩呀。
感谢
上海图书馆讲座中心
对本场活动的大力支持
·End·
最近你的生活还好吗?欢迎与上上分享~
记得:戴口罩,勤洗手,多通风,多喝水,睡好觉,不出门,保健康!